2025年,马克·扎克伯格在Meta启动了其职业生涯中最为激进的战略转型:全面颠覆技术路线、大规模重组组织架构,并投入史无前例的巨额资金。这一次,扎克伯格以罕见的决心,为公司设定了一条只能向前、不容后退的航线。这不仅是一场关乎未来的豪赌,也被外界视为Meta“活下去”的唯一机会。
这一年,Meta在激烈的AI大模型竞争中直面与OpenAI、谷歌日益扩大的差距,组织内部也经历了连续的收缩与重组。围绕着人工智能核心业务,公司进行了多轮裁员与团队洗牌,部分AI岗位被直接削减,另一部分则被整合进新的研发与产品体系。对于一家以工程师文化著称的科技巨头,如此密集的调整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。
战略层面,扎克伯格的动作同样引人注目。他以约143亿美元的战略投资将28岁的Scale AI创始人亚历山德尔·汪(汪滔)招致麾下,并在Meta内部组建了一支直接向其汇报的顶尖研究团队——“TBD Lab”,几乎以“贴身”的方式推动这场AI转型。
划重点
- 图灵奖得主杨立昆离职,28岁首席AI官汪滔上位,成为科技史上薪酬最高的高管之一,扎克伯格每周与其进行数小时的一对一会议,深入技术细节并提出尖锐问题。
- 技术路线的主导权正从长期主义的研究导向,转向“快速发布、后期修复”的工程化文化。
- Meta内部氛围如“高压锅”,但员工主动离职率并未飙升,原因在于Meta提供超越行业25%的薪酬水准,以及优厚的免费餐饮和福利。
- 曾被视为公司文化基石的DEI(多元化、公平与包容)项目正在退潮。恐惧情绪,正在取代过去相对开放的内部讨论文化。
2025年,当全球科技界聚焦于AI领域的每一次突破时,扎克伯格在Meta内部启动了一场涉及技术、组织、财务与文化的全盘重塑。在内部,这一年被称为“高强度之年”;在外部,这更像是一场输不起的豪赌。
1. 财务豪赌:700亿美元,一场输不起的AI军备竞赛
2025年1月的财报会议上,扎克伯格向投资者透露,Meta将在当年投入至少700亿美元用于AI基础设施建设,这一数字几乎是2024年资本支出的两倍。到了10月,公司进一步宣布明年在AI上的投入可能超过1000亿美元。

Meta的资本支出持续加速
资本市场迅速意识到,这已不是常规的“加大研发投入”,而是一种接近极限的资源倾斜。 多家投行测算显示,Meta的自由现金流预计将从2024年的约540亿美元大幅下滑至2025年的200亿美元左右。这意味着,如果维持当前支出节奏,Meta将几乎耗尽自身的造血能力。
更令投资者不安的是,Meta开始动用复杂且具争议性的融资方式来支撑AI扩张。这些安排在短期内缓解了现金流压力,却也意味着公司将未来数年的财务安全,押注在一条尚未被完全验证的技术路径上。
2. 技术滑铁卢:Llama 4与信任危机
2025年4月,Meta高调发布第四代开源大模型Llama 4,扎克伯格再次强调其“构建世界领先AI并开源”的愿景。

然而,发布会后的现实迅速冷却了这份雄心。多家独立评测机构指出,Llama 4在复杂推理与工程能力等关键维度上未能达到行业领先水平。
更严重的争议接踵而至。来自AI社区的研究人员发现,Meta在部分公开排行榜中提交的评测版本,与开发者实际可获取的版本存在差异,导致第三方难以复现其宣称的结果。Meta随后承认“部分评估配置存在差异”,但否认有意误导。这场“基准测试门”风波,使Meta首次在“AI可信度”层面遭遇系统性质疑。
3. 文化崩塌:当高强度成为常态
技术受挫的同时,Meta内部的组织张力急剧上升。2025年5月的一份内部备忘录显示,公司收紧绩效管理:超过150人的团队必须有15%-20%的员工被评定为“低于期望”。在实际执行中,一些团队开始采取“策略性评级”来应对指标。
公司还引入了名为“Level Up”的游戏化系统,鼓励员工使用AI工具。一些团队开始要求员工“为了积分而用AI”,即便这些工具并不适合具体工作。扎克伯格在内部会议中提及需要更多“男性气概的能量”,引发了超过2000名员工的联署抗议。

扎克伯格关于“男性气概能量”的言论引发外部争议
4. 组织地震:FAIR退场,一个时代的结束
2025年10月,Meta宣布裁减约600名员工,裁员重点集中在长期承担基础研究任务的FAIR实验室。一个月后,图灵奖得主、首席AI科学家杨立昆正式宣布离职。

图灵奖得主、Meta前FAIR首席AI科学家杨立昆
多位知情人士表示,分歧源于长期累积的理念冲突。 在Meta内部,技术路线的主导权正从研究导向,转向高度集中化的决策体系。随后数月,多名核心AI研究人员相继离开,他们在离职动态中反复提及对“快速发布、后期修复”文化的疲惫。
到2025年下半年,Meta已处于一个危险的位置:资本投入空前,却未换来技术领先;组织规模膨胀,却伴随着文化撕裂与人才流失。
扎克伯格的救市“三板斧”
面对技术优势动摇、核心人才流失和资本市场耐心下降的局面,扎克伯格启动了一套激进且连贯的应对方案。这套“救市三板斧”包括:天价人才招聘、组织架构重构和激进的资本运作。
第一板斧:天价“人才闪电战”
2025年夏天,Meta启动“人才海啸”行动。最具标志性的一步,是以约143亿美元获得数据标注公司Scale AI的重要股份,并将其28岁的创始人汪滔引入公司,出任首席AI官。

Meta首席AI官亚历山德尔·汪(汪滔)
在Meta内部,汪滔被视为“战时指挥官”,负责领导研发下一代前沿模型。同时,Meta从竞争对手和创业公司高价挖角AI研究人员,签约奖金动辄达到惊人数字。
第二板斧:创建TBD实验室,AI“战争室”
2025年8月,Meta成立直接向扎克伯格汇报的独立部门——TBD实验室。它更像一个“战争室”,核心成员工位靠近扎克伯格办公室,他本人频繁介入技术讨论,要求每周更新进度。
这一重组改变了权力结构,长期主导技术路线的FAIR被边缘化,资源和决策权高度集中到TBD体系。季度评审被周度汇报取代,执行节奏显著加快。
第三板斧:玩起“债务游戏”
支撑这场豪赌的是激进的财务工程。2025年,Meta通过公司债券与私人信贷市场筹集数百亿美元,用于建设超大规模AI数据中心。部分资产被放入特殊目的实体,以降低对母公司资产负债表的直接冲击。
这一系列操作传递出一个明确信号:Meta已从一家依靠稳健现金流扩张的公司,转变为一家用未来抵押未来的公司。
当“快速行动、打破常规”的硅谷法则被应用于更复杂、更需信任的AI领域时,其局限性开始显现。到2025年,Meta的AI竞赛性质已变:胜负不仅取决于算力和预算,更取决于谁更值得被信任。
1. 员工战线:当恐惧取代反馈
2025年Meta的内部氛围被形容为“高压锅”。一项年初的内部匿名调查显示,多数员工对因公开讨论工作条件而遭受处分感到担忧。恐惧正在取代过去相对开放的内部讨论文化。
公司文化基石之一的DEI项目开始退潮,多个相关团队被解散或合并,预算大幅削减。这些变化改变了员工行为:反馈更多保留在私人聊天中,风险提示被弱化,问题倾向于被“向上包装”。
尽管如此,仍有相当一部分员工选择留下,理由包括:领先行业25%的薪酬水平、接触前沿AI项目的机会(尤其是TBD实验室),以及每年耗资超过2亿美元的优厚免费餐饮和福利。
2. 监管红线:旧信任赤字在AI时代爆发
2025年8月,一份内部文件曝光,显示Meta允许其AI聊天机器人与13-17岁青少年用户“谈情说爱”,并将其视为提升参与度的手段。文件泄露后48小时内,Meta收到来自12个国家监管机构的质询,欧盟委员会启动了正式调查,可能面临高达全球年收入6%的罚款。
在美国,两党议员罕见地一致批评Meta。扎克伯格被报道曾亲自游说白宫,希望将AI监管框架“推迟到2026年后”,并承诺在美国投资600亿美元建设数据中心作为交换。
3. 华尔街的耐心缩水
2025年Meta股价如坐过山车,全年涨幅约7%-7.5%,远低于标普500指数的22%,也在“美股七巨头”中排名靠后。

10月的抛售潮使Meta在“七巨头”中接近垫底
投资者最关心的问题是:AI投资何时能产生回报?在财报会议上,扎克伯格给出了“长期将提高广告效率”的模糊答案,但缺乏具体时间表和量化影响,未能满足增长型或价值型投资者的期待。
投入千亿美元、重组整个公司后,Meta的AI转型之路依然迷雾重重。一系列根本性问题,如同悬在头顶的“达摩克利斯之剑”。
1. 路线背叛:开源信仰的黄昏?
Meta的开源策略曾是其技术声誉的基石。但Llama 4的许可证条款明显收紧,引发了开源社区的质疑。技术专家开始重新评估,当领先公司将开源作为“人才招募工具”而非真正的技术贡献时,整个生态的可持续性何在?扎克伯格似乎正在调整叙事,但Meta可能已失去了开源社区的领导者地位,陷入两头不讨好的困境。
2. 天价赌注:28岁的汪滔是天才还是错误?
汪滔可能是科技史上薪酬最高的年轻高管之一。但质疑声不断:他的背景是数据标注而非前沿模型研发;其数据驱动的管理风格被指“扼杀创造力”;与扎克伯格的密切关系是一把双刃剑,极致的期望和微观管理带来了巨大压力。2026年其主导的“牛油果”模型的发布,将成为他的终极考验。
3. 模型套娃:牛油果是飞跃还是“缝合怪”?
代号“牛油果”的下一代模型承载着Meta的翻盘希望。泄露信息显示,它专注于编码任务,采用全新架构,训练数据包含大量视频内容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训练策略——使用竞争对手的模型(如谷歌Gemma、OpenAI gpt-oss)进行知识蒸馏。
这种方法在学术界存在争议,被称为“模型套娃”,可能导致“模型近亲繁殖”和巨大的法律风险。由于时间紧迫,“牛油果”跳过了许多传统的质量控制步骤,计划“在发布后通过更新解决安全问题”。核心问题是:到2026年,市场是否还需要另一个大模型?它必须提供真正的差异化价值。
4. 硬件幻梦:智能眼镜能否逃出“谷歌眼镜”魔咒?
Meta Ray-Bans智能眼镜已售出200万副,但分析显示,大约只有10%的用户使用其AI相关功能,如实时翻译和物体识别。Meta面临“解决方案寻找问题”的困境。

扎克伯格寄望于AI眼镜未来替代智能手机
扎克伯格的愿景是让智能眼镜取代智能手机。Meta正在开发代号“Orion”的下一代眼镜,但苹果据称也在开发AR眼镜。真正的挑战在于创建人们每天必用的杀手级应用,目前无论是Meta还是苹果,都尚未展示出这样的应用。
战略已定,资源已耗,扎克伯格手中已无更多底牌。所有赌注都押在了2026年的翻牌时刻。Meta正站在一个清晰的十字路口。
1. 理想结局:牛油果引爆,“王者归来”
假设“牛油果”在2026年春季成功发布,性能达到甚至超越竞争对手水平,且成本显著更低。这将修复市场信任,使资本市场估值逻辑从质疑烧钱速度转向押注增长潜力。更强的模型底座将使AI真正融入Meta的社交生态,形成可持续的商业闭环。扎克伯格的激进决策将被重新诠释为远见。
2. 中庸情景:苦苦追赶,陷入消耗战
更可能出现的是一种僵持状态:“牛油果”性能合格但未形成决定性优势。Meta难以撼动OpenAI与谷歌的领先地位,只能作为市场“可选方案”存在。高昂的研发投入持续压制利润,组织陷入慢性疲劳,对顶尖AI人才的吸引力逐渐减弱。Meta将转型为一家增长受限但现金流稳定的巨型科技公司。
3. 崩塌噩梦:当豪赌失败
最坏的情景是“牛油果”在性能、安全或合规层面遭遇重大失败。一旦核心赌注失效,市场信心可能迅速崩塌,开发者与客户转向竞争对手。随之而来的是股价下挫、信用评级承压、债务成本飙升,迫使公司进行大规模裁员与战略收缩。Meta将退守其社交媒体基本盘,从“定义未来的公司”转变为“守护存量的巨头”。
结语:翻牌时刻
无论最终走向哪条道路,Meta在2025年的选择都已将自己置于一个无法回头的历史节点。扎克伯格以罕见的“决绝”,设定了这条只能向前的航线。这场从开源信仰出发、走向闭源豪赌的转型,其意义已超越一家公司的成败。
它为整个科技行业提供了一个现实而昂贵的案例:当“All in AI”成为唯一选项时,代价将是真实且不可逆的。2026年,随着“牛油果”的揭晓,我们将看到的不仅是Meta的命运,也是下一阶段AI竞争与深度学习框架发展(如TensorFlow和PyTorch的生态位)的轮廓。这场豪赌也深刻关联着底层云计算基础设施的军备竞赛。扎克伯格把Meta的未来押在了AI上,现在,轮到AI决定Meta的未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