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penAI明年战略转向企业业务，一季度将发能力显著提升的新模型

本周三，OpenAI在发布GPT Image 1.5功能的同时，其CEO山姆·奥特曼（Sam Altman）也接受了《Big Technology Podcast》的深度访谈。访谈中，奥特曼系统回应了外界对OpenAI战略、产品及基础设施的关切，明确释放了公司重心将向企业市场倾斜的信号。

针对近期业内热议的OpenAI进入“Code Red”（红色警报）状态，奥特曼坦言，每当感知到竞争压力，公司内部便会启动这种状态，例如今年早些时候DeepSeek崭露头角时就经历过一次。但他认为，这种高度警惕的状态有利于公司在威胁初期快速行动。他相信ChatGPT依然是市场上最具主导地位的聊天机器人，并且领先优势有望进一步扩大。

奥特曼透露了一组关键数据：OpenAI目前拥有超过8亿周活跃用户和超过100万企业用户。尤为重要的是，其API业务的增长速度已超过ChatGPT消费者产品本身，对企业增长的贡献显著。他判断，当前是构建规模化企业级业务的绝佳窗口期，因此企业业务将成为OpenAI明年的发展重点。

关于模型演进，奥特曼虽未给出GPT-6的具体时间表，但确认公司将在明年第一季度推出一款新模型。这款模型相较于当前的GPT-5.2将实现显著的能力跃迁。

此外，奥特曼还谈到了算力对公司发展的根本性制约。他表示，从一年前至今，OpenAI的算力规模大约翻了三倍，并希望在明年再实现三倍增长。他直言：“如果我们现在拥有双倍的算力，我认为此刻的收入也会是现在的两倍。”

以下是本次访谈的精华内容整理。

OpenAI的“红色警报”时刻

主持人：
现在OpenAI正处在一种“code red”状态。Gemini 3发布之后，你放眼望去，到处都是试图削弱OpenAI优势的公司。OpenAI会如何走出这个阶段？

Sam Altman：
首先，我们把“code red”视为一种相对低风险但会频繁启动的状态。保持警惕、在潜在竞争威胁出现时迅速行动是必要的。今年早些时候DeepSeek出现时，我们也进入过一次code red。
我倾向于用流行病学的思路来应对竞争：早期行动的价值远高于后期。大多数人一开始做得不够，后来才开始恐慌。

Gemini 3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产生我们最初担心的那种巨大影响，但它确实像DeepSeek一样，暴露了我们在产品和战略上的一些弱点，我们正在快速修正。
我不认为这次code red会持续太久。历史上看，这类状态通常持续六到八周。就在今天，我们发布了新的图像模型。上周发布的5.2反响极好，增长也很快。接下来还会有新发布，同时持续改进服务速度等。

我的判断是，未来我们可能每年都会经历一到两次这样的阶段。这只是确保我们能在这个领域持续领先的方式之一。
ChatGPT依然是，而且是远远领先的市场主导者，我预计这个优势会扩大，而不是缩小。用户选择一个产品，原因远不只是模型本身。我们一直在构建完整的产品体系，确保成为用户最想使用的AI产品。

超8亿周活与百万企业用户：商业模式的演进

主持人：
ChatGPT周活用户从年初的约4亿增长到现在的8亿甚至接近9亿。如果模型能力逐渐趋同，真正重要的是什么？是分发能力还是应用构建能力？

Sam Altman：
我不太认同“模型商品化”这个框架。不同模型会在不同领域有不同优势。对于日常聊天，可能有很多选择；但在科学发现等前沿领域，人们会想要真正处在技术边界、为科学优化过的模型。
最大的经济价值仍然会由技术前沿的模型创造，我们计划继续保持领先。企业客户反馈称，5.2在企业所需的各类任务中表现最佳。

产品本身、分发和品牌都非常重要。以ChatGPT为例，个性化是极其“粘性”的功能。用户喜欢模型逐渐了解他们，我们会在这方面投入更多。
人们会在这些模型上获得一些“魔法般”的体验，并将体验与产品绑定。例如，在医疗场景中，有人通过ChatGPT发现了长期未被诊断的问题，这类用户的粘性非常高。

在企业端，逻辑类似。消费者端是“个人级个性化”，企业端则是“企业级个性化”。企业会接入自己的数据，使用不同的AI agent，而我们确保信息被正确处理，这同样会形成很高的粘性。

很多人把我们视为消费级公司，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拥有超过100万企业用户，而且API的增长速度超过了ChatGPT本身。今年，企业业务开始爆发了。

终局是人手一个AI Agent

主持人：
如果对普通用户来说ChatGPT和Gemini体验趋同，Google这种拥有巨大分发渠道的公司，会不会构成非常大的威胁？

Sam Altman：
Google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，是一家极其强大的公司。如果他们早在2023年就认真对待我们，我们可能会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。但当时他们的AI产品方向并不完全正确。
把AI直接“加装”到旧系统（如网页搜索）上，我不确定是否有效。我认为不如在“AI优先”的世界里重新设计产品。这也是我们想做AI设备的原因之一。

无论是搜索、生产力工具还是消息应用，逻辑都一样。在消息应用里加一个AI来总结、写回复，确实会好一点，但这不是终局。
真正的终局是：你有一个非常聪明的AI agent，帮你和其他人的agent交互，判断何时该打扰你，哪些决策可以自主处理。我认为新产品一定会出现。

主持人：
为什么不能在现有系统（如Excel）上直接加AI？

Sam Altman：
你当然可以加，但我认为那是错误的接口。我真正想要的是：早上告诉AI我今天的目标和担忧，然后AI能自主推进任务，只在必要时每隔几小时向我汇报。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工作流。
未来，AI应该能够根据任务生成不同的交互界面。如果你在处理数据，它应该用合适的方式展示并支持交互。Canvas只是一个开始，但它应该更互动、更主动。

记忆与个性化：将自由度交给用户

主持人：
记忆功能最终能强到什么程度？

Sam Altman：
现在的记忆功能还非常原始。未来，它会记住你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，不只是事实，还有那些你甚至没意识到的偏好。这将极其强大。也许不是2026年，但这是我最期待的方向之一。

主持人：
当人们和AI之间出现陪伴关系，OpenAI如何设定其中的“距离”？

Sam Altman：
确实有比我想象中多得多的人，希望与AI建立一种深度的连接。在当前模型能力阶段就有这种需求，让我们有些意外。
人们希望AI了解他们、对他们温暖、支持他们。对于成年用户，我认为他们应该拥有很大的自由度，决定自己想处在这个光谱的哪一端。当然，也会有一些明确的边界，比如我们不会允许AI试图说服用户建立一种“排他性的浪漫关系”。

OpenAI明年将重点发展企业业务

主持人：
企业业务为什么是明年的重点？OpenAI是否正在从“消费者公司”转向企业？

Sam Altman：
我们的战略从一开始就是“消费者优先”。早期模型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大多数企业级应用，而现在它们正在达到这个门槛。同时，我们当时拥有一个在消费者市场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清晰机会。一旦赢下消费者市场，进入企业市场会容易得多。
今年企业业务的增长速度已经超过了消费者业务。结合当前模型的能力以及对明年模型进展的预期，现在正是快速构建一个重要企业级业务的窗口期。

企业已经准备好了，技术也准备好了。我们开始听到越来越多企业说：“我不想要一堆零散工具，我想要一个AI平台。”这指向了构建企业级AI平台的巨大需求。

主持人：
GDP Eval指标显示，GPT-5.2 Pro在约74%的知识工作任务上达到或超越了人类专家水准。这对企业意味着什么？

Sam Altman：
这意味着，如果你可以把一小时的任务交给AI，有70%以上的概率得到一个你更满意的结果，而且成本更低，这是极其惊人的。
企业整合AI的逻辑已经变了：它不只是写代码，而是几乎所有可模块化的知识工作，都可以被高效地“外包”给AI。这需要时间去消化，但影响会非常深远。

关于就业与AGI的思考

主持人：
随着AI能力提升，人的角色会变成管理AI，然后可能被替代吗？

Sam Altman：
我同意未来每个人都会管理一大堆AI。一个好的管理者，在团队变强后，通常是承担更大的职责，而不是被替代。
我不是“就业末日论者”。长期来看，人类在意彼此、在意创造与表达的深层驱动力不会消失。2050年我们每天在“做什么”肯定和今天不同，但我不相信生活会变得毫无意义。

主持人：
GPT-6什么时候来？我们离AGI还有多远？

Sam Altman：
我不确定我们何时会将某个模型命名为GPT-6。但我预计，明年第一季度会有相较于5.2有“显著提升”的新模型发布。

关于AGI，这个词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清晰定义。很多人已经觉得我们现在就是AGI了。也许我们可以承认AGI已经在某个模糊阶段“呼啸而过”了。它可能没有立刻改变世界，但在长期一定会。然后我们可以问：下一步（超级智能）是什么？

算力：翻倍则收入翻倍的根本瓶颈

主持人：
10倍、100倍的算力能带来什么？

Sam Altman：
我个人最兴奋的是用大量计算力推动科学发现。科学发现是世界进步的“最高位”。我们已经开始看到AI在探索新科学、辅助研究方面的早期信号，但这需要极其庞大的算力。
你可以想象，未来整个公司都可以用算力来“构建产品”，无论是实时生成的UI、企业转型还是个性化医疗，都会消耗巨量算力。

主持人：
如果现在把投入科学领域的算力翻倍，能确定性地看到突破吗？

Sam Altman：
基于目前所见，这些事情一定会发生。我们看到了模型在每个新层级上都变得更强，用户每次在能力提升后都更想使用它们，每次成本降低都带来需求上升——所有这些都指向对智能的需求会持续增长。
而且需求不仅是“生成多少token”，还有速度。面对棘手问题，人们会选择更好的模型，哪怕它消耗更多算力。

目前，我们正面临严重的算力短缺，这直接限制了我们的收入和能做的事情。从一年前到现在，我们的算力规模大概翻了三倍；明年我们希望再翻三倍。收入的增长速度略快于算力增长，但整体匹配。
如果我们现在拥有双倍的算力，我认为此刻的收入也会是现在的两倍。

主持人：
OpenAI如何实现盈利？有预测称在2028或2029年前累计亏损可能很高。

Sam Altman：
随着收入增长，以及推理（Inference）在整个算力支出中占比越来越高，它最终会覆盖并超过训练成本。这就是计划。
我们现在花很多钱在训练上，但如果我们不继续激进投资训练，其实可以很早盈利。我们选择的是对大模型训练进行极其激进的投资路径。我们相信收入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非常陡峭的增长曲线。

AI硬件与未来平台战略

主持人：
关于你们正在做的AI设备，如果它本质是“没有屏幕的手机”，为什么不能只是一个App？

Sam Altman：
首先，我们会做的是一整个设备家族，而不是单一设备。我认为人们使用计算机的方式会发生根本转变：从“愚钝、被动”的工具，变成“非常聪明、主动”的存在。
它会理解你的整个生活、上下文和周围发生的一切。现有的设备形态（有屏幕、键盘）并不适合那样的世界。这些设计长期以来从未被真正质疑，而现在，一个全新的可能性空间打开了。

主持人：
OpenAI是否要打造自己的云业务？

Sam Altman：
企业客户明确告诉我们他们希望从我们这里购买多少token。我们几乎可以肯定，在2026年仍无法满足全部需求。
大多数公司希望有一个‘XX公司+ AI’的一站式解决方案：定制的API、定制的ChatGPT Enterprise、可信任的数据平台、能注入数万亿token的产品能力、以及提升内部效率的工具。我们希望把它做出来。
我并不打算提供所有通用云服务（如托管网站）。未来，公司可能继续使用传统Web云，但同时还需要一个专门的AI平台来支撑所有内部工作和对外的AI服务。